【哈罗】《没有你的世界》（3）
8.
一个安静的角落。哈利从袍子底下抽出藏着的笔记本，显然赫敏的热气咒把它也连带着烘干了；哈利翻开干爽的封皮，纸张上空白一片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没有墨水和笔，他没办法第一时间确认笔友的状况。
不，等一等，他有墨水，或者说，他有可供书写的介质。
哈利抹了一把脸上的鼻血，轻轻地将手指按了上去，纸上留下了三枚红色的指印。血指印很快被纸张吸了进去，紧跟着，汤姆的笔迹浮现了出来。
-哈利，是你吗？红色的字迹尤为刺眼。
哈利没办法回复。汤姆的笔迹又出现了，这一次更淡些。
-你怎么流血了？发生什么事了？ 汤姆的口吻很是关心。
哈利合上笔记本。要联系汤姆，他得先回到公共休息室才行。
“洛丽斯夫人，我想应该没有学生会在走廊里逗留……”远远地，费尔奇的声音飘了过来，“如果有，我就把他们送到邓布利多校长那儿去……发生那么大的事，看他们要怎么解释……”
距离宵禁还有好几个小时呢，费尔奇怎么现在就开始巡逻了？
哈利本能地知道自己不能被发现，他藏在角落里，在费尔奇和洛丽斯夫人靠近时屏住呼吸。他祈祷着自己能躲过这两双法眼，殊不知，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血味早就被洛丽斯夫人发现了。
“别跑！”费尔奇突然大喊到，“别跑！快停下！你是哪个学院的？！”
跑？哈利可没有跑。看来是哪个倒霉的学生被发现了，救了哈利一命，虽然不知道他是谁，但哈利打从心底谢谢他。
经历了一些波折，哈利总算回到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，当暗门打开的那一刹，他看到所有斯莱特林的学生都聚在那里，他们眼巴巴地望着斯内普教授，神情或恐惧或茫然。哈利在心底大喊了一声“糟糕！”
注意到哈利来了，斯内普立刻走上前去：“波特先生，冒着这么大的雨，你去了哪里？”
哈利垂着脑袋：“我去了一趟魁地奇场。”
“有谁能为你作证？”斯内普又问。
“格兰芬多的赫敏·格兰杰，她可以为我作证。”哈利说。
众人哗然。斯内普立刻用一个眼神让他们安静下来，盘问还没有结束。
“你是在哪里遇到格兰杰的？”斯内普问。
“靠近魁地奇场的走廊上，教授。”哈利有些不耐烦了，问答游戏究竟什么时候结束？
“跟我走，就现在。”斯内普用一个命令结束了问答。
哈利愣了一下才跟上去。到底发生什么了？他还没和汤姆说上话，他还想了解更多汤姆的事呢。
9.
医疗翼。庞弗雷夫人和斯普劳特教授正忙着调配魔药，邓布利多和两名院长围在病床前静静地观察着。
“我们应该通知她的家长。”麦格教授说。
“孩子的家长是麻瓜，通知只会让他们干着急。”弗利维教授不屑地说。
邓布利多沉思片刻：“家长有知情权。”
医疗翼的大门被推开，斯内普像一阵飓风冲了进来，身后跟着一个恍惚又困惑的哈利·波特。众人纷纷皱起眉头，这是怎么回事？
斯内普一点也不含糊，他拉过哈利：“波特先生亲口承认，他是最后一个见到格兰杰小姐的人。”
老师们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了。“是真的吗，波特先生？”邓布利多率先发问。
哈利踌躇着点了点头，邓布利多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思考的神情。
“以防你们没有注意到，波特的鼻子流血了，”斯内普说，“费尔奇已经证明了墙上的字是用血写的。”
“西弗勒斯，你不会真的相信密室已经被斯莱特林的传人打开了——诸如此类的鬼话吧？”弗利维教授讥讽到。
“格兰杰被石化了，这就是最好的证据。”斯内普面无表情。
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哈利。这是哈利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邓布利多，以往他对邓布利多的印象都是神秘、慈祥、遥不可及。今天的邓布利多则目光凌厉。
“我想，如果波特先生真的是做出这一切的人，他不会那么轻易就承认见到了格兰杰小姐。”邓布利多开口，“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。”
“阿不思，你的意思是，波特先生只是运气不好？”麦格教授难以置信。
“很有可能。不过，为了保险起见，针对波特先生的调查是必须的。”邓布利多说，“我们得重新启用禁闭室——绝不是为了惩罚波特先生，只是他现在必须离开斯莱特林一会儿。米勒娃，我希望你可以送他去禁闭室。”
“我是斯莱特林的院长，应该由我去。”斯内普说。
“都安排好了，西弗勒斯。”邓布利多笑了笑，“还有，费尔奇说他已经‘逮捕’了另一名形迹可疑的学生，邀请我们去他那里，他差不多也该等急了。”
斯内普掖上长袍表达自己的不满。
教授们离开了，哈利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麦格教授，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：“麦格教授，病床上的是赫敏吗？”
麦格教授点了点头。哈利接着问：“我能看看她吗？我很担心她…”
麦格教授的眼里滑过一丝温情，她又一次点头，哈利鼓起勇气走向赫敏的病床，赫敏被石化的惨状被他尽收眼底——同时，他注意到一摞书摆在床头柜上，那是赫敏的书；趁着麦格教授没注意，哈利飞快地从校袍底下抽出笔记本，放到了那摞书上——现在这个情况，他已经不能再拿着笔记本了。
“你看好了吗，波特先生？”麦格教授问。
“是的，教授。”哈利点点头。
10.
哈利算是明白为什么邓布利多执意要让麦格教授送他去禁闭室了：除了温暖舒适的床，和一盏散发出鹅黄色微光的小灯以外，麦格教授挥了挥魔杖，在墙壁上开出一面方形的小窗。
“家养小精灵会送晚饭给你，波特先生。”麦格教授说完便离开了。
入夜。窗外的世界漆黑一片，哈利坐到床上，双臂抱着膝盖，把整个身子蜷缩起来，仿佛不这么做，他就要被带走了一样。可那是什么呢？是什么要带走他？哈利不知道。他只是不敢撒手而已。家养小精灵送来的晚饭和平日一样丰盛又喷香，哈利却没什么胃口。
针对哈利的调查持续了大约三天，这期间，关于哈利就是斯莱特林传人的谣言闹得沸沸扬扬，几乎每个人都相信是哈利石化了赫敏，要把恐惧传播到每个人的心底；斯莱特林们不安分了，斯莱特林被其他三个学院厌恶是不争的事实，哈利身上的疑云重重，这反倒给了他们底气。恐惧是最好的武器。
校长办公室里，邓布利多正在听取历代校长画像的建议，画像们七嘴八舌地陈述着自己的意见，但却没有一个人言之有理。邓布利多摇了摇头，来到不死鸟的面前；不死鸟垂垂老矣，虚弱地望了邓布利多一眼。
“预言之子有两个，阿不思。”斯内普开口道，“隆巴顿先生是个更好的选择。”
“为什么，西弗勒斯？”邓布利多抬起眼睛看着斯内普，“因为波特先生进了斯莱特林？”
斯内普还没开口，邓布利多索性自问自答：“真遗憾，西弗勒斯，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，我以为你至少会试着理解一下他。”
“你指望我理解他……只是因为我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吗？”斯内普问。
邓布利多的目光深邃：“西弗勒斯，哈利不像你一样幸运…他…”
“他的身边没有莉莉。”斯内普补充道。
“没有亲朋，没有挚友，独来独往。”邓布利多阐述着，“对哈利这个年纪的孩子，这是种很危险的状态。”
斯内普不大赞同邓布利多：“或许他只是喜欢这样，这是个人选择。”
邓布利多摇了摇头：“我相信，只要我们伸出援手，就一定能帮助他脱离困境，西弗勒斯。”
邓布利多很少说冠冕堂皇的话，斯内普听出来了：他是认真的。邓布利多校长日理万机，所以尽管有千万个不愿意，“帮助”哈利的任务还是非常自然地落到了斯内普的肩上。
11.
这里没有任何可供消遣的玩意，只有一方小窗供于窥视户外的风景：一年级们正在操场上学习飞行术，哈利透过窗户望着他们上课的情景；他还记得第一天上课时，德拉科拿走了纳威的记忆球，打算据为己有，是他开口阻止了德拉科——“这样做不好”——这是哈利的原话。德拉科也的确把记忆球交给了霍奇夫人，尽管不情不愿，可一切似乎都很好。自那天之后，德拉科就疏远了哈利，不仅如此，他还让其他斯莱特林的同级生们不要对哈利太过热情——这是扎比尼透露给哈利的。
毫无征兆地，一个女学生倒了下去，草场上的学生们惊呼一声便散开了，霍奇夫人连忙抱起昏倒的女生。哈利注意到那是格兰芬多的金妮——韦斯莱家最小的女儿——她的脸色白得吓人，看上去虚弱极了，禁闭室里的哈利也不由得为她忧心起来。
“外面有什么能让你看得这么入迷，波特？”斯内普的声音在狭窄的禁闭室里响起，这可把哈利吓了一跳。
“一个学生晕倒了。”哈利答道。
斯内普挑起一边眉毛：“你应该很庆幸那不是你，波特，出来，调查结束了。”
哈利不紧不慢地爬下床，斯内普轻挥魔杖把禁闭室整理回原来的模样，这里一下子又变成了阴暗逼仄的小地狱。斯内普收起魔杖：“你可以回去上课了，现在正在上斯普劳特教授的草药课，去取一套护具，然后到教室去。”
“是的，教授。”
哈利“出狱”了，可重获自由却没有让他的脸上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、释然的表情，哈利淡然地看了斯内普一眼，又用这个世界上最微弱的声音向斯内普道谢。斯内普把这些都看在眼里，他实在没有办法把哈利和莉莉与詹姆·波特联系起来，诚然哈利有着詹姆的脸蛋和莉莉的眼睛，可正因为是他们，这张脸更不应该像一潭死水毫无活力——他应该顶撞老师、调皮捣蛋、无休止地恶作剧，有时也展现属于他母亲的知性—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压抑、阴郁。
“或许，你可以明天再开始上课。”斯内普又说，“你的脸色不好，还有，你最好去剪剪头发。”
哈利木讷地点了点头：“是的，教授，我会考虑。”
哈利走了，摇摇摆摆、魂不守舍，仿佛他的脚还跛着。风水轮流转，斯内普竟有一天也会担心起别人太过忧郁，而且还给出了美发建议。
在回到公共休息室之前，哈利绕道去了一趟医疗翼。庞弗雷夫人在里面忙着准备解除石化药剂的最后一道工序，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潜了进来，窜到了赫敏的床前——别误会，他不是要加害于她，他只是来拿笔记本的——和哈利想的一样，书还在原处，笔记本也在，他一把抓起笔记本塞进怀里，在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之前就溜走了；现在正是上课时间，走廊上空无一人，哈利享受着独处的时光，脚步轻快了一些。
在禁闭室的三天，他一直都在琢磨要和汤姆聊些什么，如今他攒了无数的话儿要对汤姆倾吐。
12.
长夜漫漫，金妮·韦斯莱出现在霍格沃兹的长廊里，她躲在墙角，静候着蛇怪离开…嘶…嘶嘶…那低语声渐行渐远，金妮这才敢出来，她对密室怪物的畏惧并不比别人少。这一回倒下的是洛丽斯夫人，金妮跨过猫儿石化的躯体，来到墙边。
一股强大的力量驱使着她…
尽管今天刚刚因为贫血被送进医疗翼，她还是咬破了手指，在墙上以血书写。关于传言，关于密室的凶潮将如何席卷这座古老的学校…
…做完这一切，金妮蹑手蹑脚踏上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的路，她刚离开不远，费尔奇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就传了过来：“梅林啊！不！洛丽斯夫人……到底是谁对你做出这种事！残忍！太残忍了！”
月落日升，黎明笼罩着霍格沃兹。
睡梦中的哈利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。
“醒醒，疤头。”德拉科轻声说，“我知道你醒着。”
哈利不想理他。
“没醒？好吧，睡得可真沉……昨晚费尔奇养的那只猫被石化了，和那个泥巴种一样，啧啧。”
“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？你刚从禁闭室里出来就出现了受害者，说明你就是犯人，你的的确确就是斯莱特林的传人对吧，疤头，你在密室里呼风唤雨，真是要多厉害有多厉害……”
“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废物，没想到还有这一面。”德拉科的语气里不无嫉妒，他好像巴不得自己就是斯莱特林的传人，“你的泥巴种妈妈要是知道肯定会很感动的，她的小哈利竟然变得那么有出息…”
大抵十分钟后，斯内普风一样大步走进斯莱特林男生宿舍，扎比尼、高尔，还有布拉克满脸写着不知所措，他们三个还穿着睡衣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斯内普问，许是早上的缘故，他的声音尤其低沉。
“教授……”扎比尼敛起眉毛，这让他看起来像平时一样沉着，“哈利打了德拉科。”
“打了德拉科？”斯内普反问，“他用了哪些咒语？”
扎比尼缓缓地摇了摇头：“他没有用咒语，教授，他用拳头把德拉科打了……”
高尔和布拉克接着扎比尼的话，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了当时的情景，关于那个瘦弱的哈利·波特是如何发狂了一般从床上跳起来、一拳打破了德拉科的鼻子，德拉科当即就昏了过去…高尔和布拉克又是如何英勇地拉开了比他们小足足一个头的哈利，以免他造成更大的伤害…
寝室里一片狼藉，地毯上还沾着一块小小的血迹，学生们所言不假。斯内普抽出魔杖，清理好事故现场。“我打赌你们已经把德拉科送到医疗翼去了。”斯内普说。
高尔和布拉克自信地点了点头。
“波特人呢？”斯内普收起魔杖。
“哈利他……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，跑了。”扎比尼有些艰难地说，“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。”
